第二次到克羅埃西亞找M的時候,她整個人鬱鬱寡歡。
在台灣時,我曾經問過M,她父母對於她走哲學和人類學這條路難道都沒意見嗎?
她說:
「我當然跟他們談過,我從高中就對於哲學情有獨鍾,我媽媽只跟我說,我選這條路以後可能會比較難找工作,但是如果真的是妳自己喜歡的話,我當然會支持妳,但是妳要自己承擔後果。」
M是我見過最聰明最認真的學生,只要她想,她做什麼都會成功的!
但是從台灣回到克羅埃西亞已經將近半年,她還是找不到工作,學校申請也不甚順利,整個人很沮喪。
到克羅埃西亞第二天,M還必須到政府單位去參加半天的失業講習,這樣才有可能可以拿到微薄的失業補助金。
在台灣就常聽她說克羅埃西亞在1992年內戰之後,整個國家經濟就頹靡不振,政府貪汙腐敗,一個路邊的公用垃圾桶會被報價到好幾千歐元、到學校當老師,比當清潔工人薪水還低、要到任何單位工作,一定要走後門,「有關係就沒關係,沒關係就有關係」... ...在金融海嘯之後,
整個克羅埃西亞的失業率高達20%,經濟又更加低迷了。
就連聖誕夜當天,我們一起去教堂參加子夜彌撒,原本該喜慶歡騰的教堂,居然帶著幾分蕭瑟。
她直說,一切都變了,以前從來就不是這樣的。聖誕節是一年當中最cheerful的時刻,以前大家會互相開心地打招呼,會互相祝福,今年所有人都垂著臉來參加,詩歌吟唱的是哀怨的歌聲、小朋友朗誦的讚美詩像是入葬祝禱詞,整個聖誕夜就像是喪禮一樣。一股無形的低氣壓壟罩在克羅埃西亞人身上。
整個節日,就在沉默與嘆氣中渡過了。